当我正熟睡时,帐篷外传来女生听起来很不高兴的声音。
「欸,男生们,能不能集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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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不是只说一句话就结束,还说出「快点起来」、「给我出来」等,感觉相当蛮横。
天亮才睡着的我揉着疲倦的双眼,一边慢慢起身。
「到底怎么回事……我超困的。」
我和烦躁的须藤互相对视,接着出到帐篷外。
「怎么了?」
「啊,平田同学……抱歉,可以请你叫醒所有男生吗?大事不好了。」
筱原抱歉似的向平田搭话。
不晓得她是正在慌张,还是正在生气,总之从筱原的模样看来情况非同小可。
女生们在稍远处瞪着我们这边。
「我知道了。刚才你们也来叫过,我想大家马上就会出来。」
接下来约莫经过一两分钟,男生们一面搓揉睡眼惺忪的双眼,一面出了帐篷。
睡傻的男生看见集合在帐篷外的女生们,才察觉到情况非比寻常。
因为女生看着我们男生的眼神异常恐怖。
「这么一大清早的,怎么了呀?」
「对不起呀,平田同学。虽然这件事和平田同学你无关……但我们有无论如何都得确认的事情,所以才会集合男生。」
除了平田之外,筱原对我们所有男生投以蔑视的眼神如此说道:
「今天早上,那个……轻井泽同学的内裤不见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咦……内裤……?」
平常总是很冷静的平田,对意想不到的情况也表现出动摇。
这么说来,确实不见轻井泽及部分女生的身影。
「现在轻井泽同学正在帐篷里哭。栉田同学她们在安慰她……」
筱原这么说完,就往女生的帐篷看过去。
「咦?咦?什么?为什么要因为内裤不见而瞪着我们啊?」
「这还用说吗?就是你们当中的某人半夜乱翻包包偷走的吧。因为行李就放在外面,只要想偷就能偷呢!」
「不不不不!咦!咦!」
池急忙交替看着男女生。一名男生看见他这副模样,便用冷静的声音如此嘟哝道:
「话说回来,池。你昨天……很晚才去厕所对吧。还花了满久的时间。」
「不不不!那是,那个,因为光线很暗所以费了一番功夫!」
「真的吗?偷轻井泽内裤的不是你吗?」
「笨……才不是!我才不会做出那种事!」
男生们之间开始互相推诿讨人厌的罪名。
「总而言之,我认为这可是相当大的问题喔。要我们跟当中有内裤贼的一群人在同个地方度过露营生活,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筱原一副随时都会发火地双手抱胸如此忠告。
「所以,平田同学,能不能请你想点办法找出犯人呢?」
「这──但并没证据显示就是男生行窃。应该也有可能是轻井泽同学自己弄丢的吧?」
「对啊对啊!这跟我们没关系!」
平田身后的男生一齐大声诉说自己无罪。
「我很不愿去猜想这之中会有犯人。」
与其说他是在包庇男生,不如说他似乎是不想怀疑同学。
「我知道平田同学不是犯人……不过请先让我们检查男生的行李吧。」
看来所有女生的想法都没改变,她们断定男生这方就是犯人。哎,依据状况,她们会这样想也很自然,所以这也无可厚非。
「啥?别开玩笑,我们又没必要做这种事情。拒绝吧,平田。」
「我们男生要先集合商量一下,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呢?」
「……既然平田同学你都这么说……我知道了。我也会去向轻井泽同学说说看。不过要是你们没找到犯人,我们也会有我们自己的想法。」
筱原留下这些话,现场就暂时解散了。
平田马上再次集合所有男生,决定在帐篷前进行商量。
「我们就无视女生说的话吧。被怀疑的感觉还真糟。我可是会跟她们奋战到底。」
本以为池在第一天得到女生们一定程度的信任,但看样子这终究是徒有其表。被毫无根据地怀疑,受怀疑的男生们觉得不愉快也是理所当然。
「对吧?再说我们又不可能去偷轻井泽的内裤。」
「对吧?」山内之后的男生们也接连这么说道,彼此面面相觑。
这应该不是因为轻井泽不可爱,而是与其把身为平田女友的轻井泽当作目标,对男生来说,瞄准栉田或佐仓还比较方便。
「我也不打算怀疑你们,但是我认为这样解决不了问题……」
在对面结伙讨论的女生甚至好像随时都会猛扑过来。
「为了证明自身清白,正大光明地接受行李检查好像会比较好呢……」
平田这么说完,就拿出自己的包包。
「我很没出息地接受女生的要求,你们于是也莫可奈何地配合我的脚步──这样应该可以吧?」
「可、可是……」
「当然,我会率先打开包包。」
他应该是在想要让别人动作就只能由自己先开始行动。不过不仅是女生,包含括男生在内,大概没半个人会认为平田就是犯人。
说起来偷走自己女朋友的内裤,在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是很矛盾。
只是要是第一个人像这样开示包包,那后面的也会不得不跟进。
因为不想展示内容的学生一定会遭受怀疑。平田的包包当然不可能会放有什么内裤。
「真没办法……」
男生们受平田行动影响,而接连到帐篷前拉出行李。
池和山内虽然一直都很不情愿,但即使这样他们也无法反抗情势。包含我在内的三人成为最后还没受检查的男生,于是无奈地往帐篷前进。我也跟在这两个后面。
「可恶,真是火大耶。居然无条件地怀疑男生。真是太不讲理了。」
「哎,事情都变这样了,我们就堂堂正正地证明自身清白给她们看吧。」
池抓住包包正打算站起时,忽然间停下了脚步。
「怎么啦?」
「啊,不……」
池突然背向平田他们一屁股坐下,确认包包里面,接着慌张似的拉上拉炼。
「宽治?」
池脸色发青,身体僵硬,就像被牢牢束缚住地静止不动。
「喂,我们快点走吧。」
山内看见模样可疑的池,而半开玩笑地如此说道:
「该不会是你偷的吧?」
「笨──才、才不是!」
池急忙否定,抱着包包,左右摇头。
再怎么说我们也没迟钝到不去对这露骨的反应怀抱任何想法。
「你该不会……」
「什么啊,你在怀疑我吗!」
「不,不是这样……给我们看一下包包里面吧。」
「……啊,喂!」
山内迅速抓住包包,检查池的包包内容。结果那里……藏着一团男生绝对不会穿着的白色内裤。
「不、不是我啦!这好像是有人擅自放进我包包里的!」
「你呀,这种借口可行不通……」
山内对池手足无措的模样投以怜悯的眼光。
「就说我不知道嘛!这是真的!为什么我的包包里会有内、内裤啊!」
「这样很难看喔。总之我们先去向平田他们说明吧。」
「啥!要是这么做,我不就会被当成犯人了吗!」
「什么犯人……是吧?」
山内向我寻求同意,但这是怎么回事呢?
这个貌似是轻井泽内裤的物品从池的包包里出现,所以池就是犯人?
这件事情应该没有单纯到结论如此随便。
姑且不论犯人是何时、如何偷走内裤,行窃的犯人一般是不会把内裤藏在自己包包里吧。要是隔天引起骚动显然大家就会开始搜寻犯人。即使犯行时欠缺冷静,但说要打开行李的当下,犯人照理说会很慌张。然而,池身上却一点也看不出这种模样。
从这里推导出的结论便是犯人另有其人,并把内裤藏到池的包包里。
只要池不是蠢到极点的笨蛋……但这再怎么说应该也不可能吧?
「欸,绫小路,你愿意相信我没有行窃对吧!」
「从这状况冷静思考,没有证据能够断言池就不是犯人。」
「绫小路!」
「不过,池就是犯人的可能性不能说是很高。假如他是犯人那就太愚蠢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啦……那么是怎样呀?表示有人把它放进宽治的包包?」
「也只能这么想了啊!」
「喂,快点啦。」
平田他们那里的一个男生抛来这句话。
「怎怎怎怎、怎么办!真的糟了!」
要是现在赃物被发现,男生姑且不论,女生则大概会断定池就是犯人吧。
「总之现在只能先藏起来。」
「你说藏起来,是要藏哪里啊!根本就没任何地方藏啊!」
现况确实无法藏好它。如果去厕所或帐篷里的模样被人看见,监视着我们的女生也会加强疑心,并搜索那些地方吧。
最重要的是我们在这个地方耗太多时间。就算已经遭到怀疑也完全不奇怪。
「应该只能先放进口袋里了呢。」
我能给的建议就只有这些。现在既没时间把它放到自己的内衣或鞋子里,也没有东西能够遮住可疑的动作。
「没、没办法啦!我、我已经都这么恐慌了!」
即使如此现在应该也只有藏起来的这条路吧。
「那绫小路这就交给你了!」
池这么说完,就从包包里取出卷成一团的内裤,迅速硬塞到我手上。
「……啥?」
「假如你认为藏起来比较好,那你就帮我做,好吗?」
「不,这──」
「喂,就说快点了!」
「我马上过去!」
「剩下的就麻烦你了。」池这么说完就跑掉了。
「我可不想被卷进去。」山内也这么表示,并且赶紧跟着池跑掉。
「喂喂喂,真的假的啊……」
即使是我,也冒出了一些冷汗。
虽然这么说,可是就算我待到最后,情况也只会恶化。
如果要藏起来的话,我会想藏在难以调查之处。但可不能只有我一个人花费这么多时间。
我心想已经没时间思考,于是就边拿着包包边把它塞入口袋,前往平田他们的身边。
「抱歉抱歉。我的包包有点脏,刚才在用手拍掉泥土。」
池这么解释,接着丢出包包。
「要检查就检查吧,我可是无罪的呢。对吧,山内?」
「喔,是啊。」
他们两个光明正大把包包放着。平田简单知会一声,就开始检查起包包。
我也轻轻地放下包包,并离开那地方。
接着,平田检查完所有人的行李,就呼唤双手抱胸等待着结果的筱原。
「我检查完所有行李了,但果然还是没有。」
「真的?」
「嗯,没错。男生们果然不是犯人呢。」
「等一下。」
筱原往我们这边靠过来,开始检查起帐篷里面。
她好像正在怀疑内裤是不是藏在什么地方。不过那东西当然没有出现。
筱原检查完两顶帐篷之后,就回到了女生身边说起悄悄话。
「那个呀,平田同学。犯人说不定会把它藏在口袋之类的地方吧?而且刚才池同学、山内同学还有绫小路同学在鬼鬼祟祟地说话,这也很令人在意。」
要说这是理所当然,确实也是理所当然。女生向我们要求进行彻底检查。
「你们别得寸进尺了!」
对于进行反驳的池,包含筱原在内,女生们同时开始发动攻击。
「池同学你从刚才开始就很奇怪耶。你该不会真的藏着内裤?」
「啥!我、我怎么可能藏着啊!你们想检查就检查啊!」
池展开双手诉说自己的清白。喂……你如果像那样诱导话题的话……
「那就让我们检查。平田同学,能麻烦你吗?」
「……我知道了,如果这么做你们女生就能接受的话。不过,要是这样也没找到,我希望你们就不要再做出清查男生们的举动。」
这是最糟糕的发展。我跟池、山内三个人在女生的监视之下开始接受身体检查。
虽然这是当然的,但池和山内身上根本不可能会出现内裤。他们面对平田慎重的检查也毫不动摇,接受彻底的检验。接着终于轮到了我。
这状况已经就连抵赖也都没办法。如果由我自己拿出来,至少下场会比较好一些吗?
……不,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吧。我已经无计可施。既然如此,即使是百分之一的机率也好,我就赌平田放过我的那个可能性。
我就像条死鱼一样一动也不动,决定接受平田的检查。
「抱歉啊,我马上就会结束检查。」
平田完全没有怀疑我。他从我上半身开始慢慢进行确认。
接着,平田的手伸进了后方放着内裤的口袋。
──一切都结束了吗?
我做好了觉悟。平田的手无疑碰到了内裤,那种触感传递了过来。或许单凭手的触感会没有把握这就是内裤,不过光是在口袋里放进一团碎布就已经够可疑。平田突然僵住身体,并看向我的眼睛。
然而,在那连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在我们交错视线之后,平田却没取出内裤,他检查我的衣服之后,就回头望向女生们。
「绫小路同学也没有拿呢。」
平田这么说完,就迈步走向筱原身边。池和山内都吃惊地面面相觑。
「他们三个都没有拿喔。」
「真奇怪……我还以为是那三个之中的其中一人。可是既然平田同学你都这么说了……」
筱原好像认为充满正义感的平田不可能撒谎,因此只好屈服。
「我们可以先整理行李吗?整理之后也能再继续谈。」
结束所有检查后,我急忙回到帐篷里。平田也跟在我后面。
「平田……你为什么没说出来?」
我抛出直率的疑问。
「放在你口袋里的果然是内裤对吧?」
「对。」
「轻井泽同学的内裤……是绫小路同学你偷的吗?」
「不,不是。」
这名好青年会如何理解我这句简短的否认呢。
「我相信你。你不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不过,它为什么会在你口袋里呢?」
既然他毫不犹豫坦荡地说相信我,那我可不能不回答他。
我老实告诉他东西是从池的包包里出现。平田稍微做出沉思的模样。
「是吗?这样的话犯人就无疑不是你,而且我也不认为是池同学或山内同学。说起来如果他是犯人,那应该也不会把赃物放入自己的包包。通常会把东西藏在别的地方。」
幸好平田是个脑筋灵活的正常人。我不用进行麻烦的说明。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保管内裤吗?」
「是可以……但这样好吗?」
拿着这个就等于是握着鬼牌。它是个很难处理的东西。
「最坏的情况就是我被当成犯人。如果对象是我,伤害就会最低。毕竟我也算是她男朋友呢。」
平田说完就拿出厕所使用的塑胶袋,把内裤放入其中。
因为对轻井泽而言,内裤被别人赤手碰触应该也是件很难受的事情吧。
「可是……这也就表示出现一个坏消息了呢。因为内裤出现在池同学的背包,也就代表着犯人可能就在班上。」
「是啊……」
再怎么说,假如别班学生在这里徘徊,绝对会有人看见。
我走出帐篷后环顾周围。我们的行李各自包着塑胶袋,随意地放在帐篷前方。然后,轻井泽她们睡的帐篷则在数公尺之外的位置。事件发生为止女生的行李也同样随意堆放着。如果打算行窃,很容易就能办到。就像第一天我轻而易举就能翻动伊吹的包包。
问题在于犯人何时行窃。由于冲澡为止都没发生问题,所以犯罪时间就会是昨天晚上八点左右到早上七点左右。这种情况下,班上任何人都有可能犯案。不过我不认为犯罪行为是在半夜里发生。因为在四周一片漆黑的状况下,要是打着手电筒翻找行李,可能就会有人因为光线而察觉。
这样的话,犯罪时间很可能就会是早上五点日出前后。
哎,即使在某种程度上缩小犯罪时间,要从这边找出犯人也很难。
那么……我就稍微试着改变思考方向吧。内裤被偷的人是轻井泽的理由,以及那件内裤被藏在池的包包里──这部分是有什么理由吗?
「我相信绫小路你不是犯人,所以才帮了你。」
「喔,嗯,谢谢你。」
「虽然这不是因为帮过你所以才这么说……不过我希望绫小路同学你能帮我寻找犯人。」
平田握住我的手如此恳求我。
「你要我找犯人?」
「没找到犯人的话,我想男生、女生都会觉得很不安。其实由我来找会是最好的,可是为了统合大家我得分出时间,因此这好像也很困难。」
平田身为班级核心人物,行动上会伴随着限制。
「作为一个被卷入其中的人,我确实也很在意犯人是谁。不过我不认为做出把内裤暗藏在池包包里这种事情的人会轻易被我们找到。」
这种事他也很清楚吧。平田应该也很明白寻找犯人是件难事。
「……总之,我会先尽量找找看,可是别对我抱持过度期待喔。」
「谢谢!谢谢你,绫小路同学!」
平田用一副就要抱过来的气势如此答谢,他一面表示谢意,一面深深地低下头。
虽然我也不是不能了解平田的感谢心情,但这反应看起来有点太过头了。
或许对平田来说,这场内裤失窃案应该就是个这么棘手的事件。危机降临在刚要团结起来的班级上,而这就是作为领袖的他严肃看待此事的证据。
「另外,假如你找到了犯人……到时候我希望你最先告诉我。我希望你绝不要告诉其他人。」
平田向我这么诉说时,散发出不容分说的强烈压迫感。
他那副过于泰然自若的态度,甚至让人觉得有点毛骨悚然。
「事情要是公开,这个班级就会再次承受巨大伤害。我想避免这件事。所以我想和犯人对谈,并思考稳妥的解决办法。如果他能够因为这样而自我反省,说不定事情也可以到我这里就打住。」
「换句话说就是掩盖事实吗?」
「掩盖啊……这字眼不太好,但被这么理解也没办法。因为无论犯人是男生之中的谁,我觉得都该隐瞒事实。」
平田用强而有力的眼神注视着我。这就像是在说──自己有意包庇犯人。
「我知道了,我会最先向你报告。这样可以吗?」
「谢谢你……那么我要回去工作了。」
平田出帐篷就马上向其他学生搭话,好像开始要做些什么事情。
我透过帐篷遮蔽的薄布看见有好几个人影远去。
「平田洋介──D班的英雄吗?」
我在平田说出的话中感受到一处矛盾。
那家伙说是因为相信我才帮助我,紧接着却说无论犯人是男生里的谁都应该隐瞒事实。换句话说,不管谁拿着内裤,在女生监视着的那种情况之下,他都会隐藏事实。
平田一点也不信任我。岂止如此,他说不定还认为我很可能就是犯人。当然,这是很自然的。从旁人眼光看来,犯人大概就是拿着内裤的我,或者是我所提名的池。所以平田才会指名可能是犯人的我来扮演侦探角色。他借此垂下救赎的细丝,同时叮咛我不要再犯。
只要这么想,那么这事情经过也可以理解。唯一明确的应该就是他想隐藏事件。
虽然姑且也可以考虑平田就是犯人……哎,不过这应该马上就会水落石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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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请各位集合一下吗?」
我一出帐篷,平田就开始集合大家。不久全班便集合完毕。
而那里也出现了轻井泽的身影。她的双眼红肿且气得发抖。
「男生根本就不能相信。要继续在同个空间生活,我绝对办不到……!」
「可是男女分开生活也会有点问题吧……考试再过不久就要结束。正因如此,而且又因为我们彼此都是伙伴,所以我们必须互相信任、互相帮忙。」
「……虽然是这样没错。可是我无法忍受跟内裤贼待在同个地方!」
「我绝对没办法。」轻井泽左右摇头如此表示。既然被害人都这么说,平田也没办法太强硬。筱原像在支援她似的拿来树枝,并在地上划线。
「我们认为犯人就是男生,所以我们要在这里划线,区分男女生的范围。我们绝对禁止男生进入我们这边。」
筱原这么说,提议划分生活空间。
「这什么嘛。居然擅自把我们当作犯人。行李检查和身体检查,我们都接受了吧?」
「不一定就会藏在包包里面吧?而且男生就是很变态。总之在找到犯人为止的这段期间,你们都不要进来女生的地盘。给我滚一边去。」
她这么说完就要求男生移动帐篷。
关于这件事男生这方当然不可能接受。因此嘘声四起。
「你们要是怀疑我们那就自己挪帐篷。我们不会去搬也不会帮忙你们。」
「喔,是喔。那就算了。要是你们假装帮忙结果行李被乱翻,那我们可受不了。」
「还有,你们也别再使用淋浴间了。让或许有变态小偷在内的男生使用可不是开玩笑的。」
班上至今的团结都去哪里了呢?男女生看来已经完全决裂。
「呵,你们有办法钉入帐篷的营钉吗?」
筱原察觉到状况不太妙,而向平田这么求助。
「欸,平田同学。这也算是为了轻井泽同学,能不能请你帮忙?」
「……我知道了,我会帮忙。虽然也许会很花时间,这样也可以吗?」
「谢谢你,平田同学。真是太好了呢,轻井泽同学。」
「嗯,能够相信的就只有平田同学。」
轻井泽看起来很开心,并且有点害臊似的红着双颊点点头。
「啧,说不定平田就是犯人吧。」
「啥?平田怎么可能会是犯人,你是笨蛋吗?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什──!开什么玩笑啊,轻井泽!因为是男朋友所以不会是犯人──这根本不能成为依据!」
男生当然发出了怨言,但男生的发言在这状况下都被随意地当成耳边风。除了平田之外,所有男生都遭到了怀疑,因此这也没办法。场面迅速地来到最终阶段。轻井泽和筱原掌握了主导权。
「等一下,我要对你们提出异议,尤其是轻井泽同学。」
堀北在这种剑拔弩张的冰冷气氛中,若无其事地对轻井泽提出强烈主张。
「怎么了,堀北同学?你对刚才的事情有什么不满吗?」
「依男女改变生活区块为止的讨论,我都不介意。既然犯人还没找到,那跟很可能是犯人的男生保持距离就是正确的。不过我并不信任平田同学。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免除他就是内裤贼的可能性。我无法接受你们制定出只有他可以进入女生地盘的规则。」
「平田同学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这点事情你就不懂吗?」
「这是你个人的想法吧?别强迫我也要跟你有相同想法。」
轻井泽好像无法接受堀北的态度,而往她缩短一步距离。
「平田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犯人。你别说是男朋友,就连个像样的朋友都没有,或许不会懂呢。」
「别让我讲好几次相同的话。我是在说我难以接受只有他一个人能过来。」
堀北即使受到挑衅也不为所动,淡然地如此回话。 「那我问你。除了平田之外,不是就没有男生可以相信了吗?难道有吗?」
「我不会未经思考就做出发言。事情很单纯,只要再增加一名男生就好。这么一来,男性劳力也会变成两倍,让男生们互相监视彼此也会很有效果。」
「别开玩笑。我的内裤可是被偷了耶!我可是受到男生的污辱!你懂吗?要是把犯人引进来也不知道我们会被对方怎么样!」
「你在轻忽危机管理的这点之上应该也有责任吧。也许这是因为你不知不觉制造出会引人偷窃的那种理由吧?」
「什、什么危机管理呀!大家都一样放着包包,说什么我轻忽啊!」
「也就是说,你应该就是过着这种『即使内裤被偷也没关系』或是『即使被偷也没办法』的这种日常生活,不是吗?而且讨厌你的人似乎也不少。」
换句话说,堀北将犯人不单纯是因为别有居心才偷窃的可能性也纳入思考范围。有个人物想一解平时对轻井泽的仇恨,而意图性的使她蒙羞──说不定她正在用这条思路来想像犯人。要怎么推理是堀北的自由,不过在公开场合将那想法硬塞给轻井泽应该就是个失策吧。
堀北的头脑很好,可是在人际关系上却拥有着缺陷。这个行动正好可以说是堀北的弱点。
轻井泽要是在大庭广众面前被这么挑衅,一定会更加受伤且焦躁。
而且不仅是男生,轻井泽应该也会将矛头指向堀北吧。
「你啊──!」
轻井泽突然发飙,眼看就要上前揪住堀北。平田飒爽地跑至轻井泽前方。
「轻井泽同学。对我来说,可以多一个男生也比较省事。这样可以吗?」
平田以这种圆场的形式来劝架。
「可、可是……除了平田同学之外哪有人可以相信……」
「那么就我来吧!」
池迅速举起手。这行为还真不让人觉得他不久前才在跟筱原吵架……
「等等,说到粗活的话应该要交给我吧。」
须藤快速举起手。
「等一下啦,这里还是要交给兼具手巧特质的我吧。」
山内也跟着说道。看来就算吵了好几次架,他们好像还是非常想接近女生。
「别、别开玩笑。这不就像是轻易地引狼入室吗?况且不管谁是犯人都不奇怪。还是说堀北同学,你认为这些人就没问题?」
「是呀,我也是这么想。如果考虑到这三人的素行,那他们根本无法信任。所以我打算仔细思考,选择一个不会是犯人的人物。」
「那么是谁?除了平田同学还有谁吗?」
我环视男学生。继平田之后还会有能够让人放心的男生吗?
幸村脑袋清晰,但他很会跟女生起纠纷……当我正在思考会是谁的时候……
「就是你喔,绫小路同学。」
……啥?为什么是我?为何会是我?我不禁张大嘴。
「啊哈哈哈!别笑死人。我才在想会是谁,结果这不就是你唯一的朋友吗?那种没存在感的寡言色狼,怎么可能能信任啊!」
别人要如何看待我也都没办法。不过看来我就是「那种家伙」以及「寡言色狼」这种程度的存在。这好像就是在第一学期之中没好好建筑人际关系者之悲哀末路。
「倒不如说绫小路同学很可能就是犯人。他早上鬼鬼祟祟,感觉很可疑呢。」
她应该是在说我们从池的包包里发现内裤时慢吞吞的那件事吧。
哎,什么可疑,因为事实就是当时轻井泽的内裤确实在我手上。
「或许有可能呢……我记得昨天绫小路同学在营火前待到很晚耶……」
看来女生加深了疑心,我似乎被选为下个目标。男生中也开始有人怀疑起我。池和山内则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无论沉默还是辩解,状况似乎都不利于我。因此我就先保持了沉默。她们再怎么怀疑我,持有证据的人也是平田。应该也不会硬是把我当作犯人吧。
不过,尽管我是清白的,但被怀疑是犯人心情还真是不好受。
「绫小路同学应该真的就是内裤贼了吧?他没有辩解,而且之前他也曾用色情的眼光盯着轻井泽同学,对吧?」
女生之中传来这样的怀疑意见。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曾用色情眼光看她,可是假如她们为了方便而更改自己的记忆,那我也没有办法。冤罪就是这么发生的呢。
「那个……我、我认为绫小路同学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在这种几乎所有女生都怀疑我的情势之下,我本来以为谁也不会愿意站在我这边,不过有个意料之外的人物出言坦护了我。
佐仓在后方驼着背,虽然忸忸怩怩,还是这么说出维护我的发言。
真让人难以想像这是比任何人都还害怕引人注目的她会做出的行为。
「咦?这什么意思?为什么你能说出这种话?」
佐仓坦护或许是犯人的人物,对此轻井泽很不高兴似的回过头。从活力强势的女生看来,懦弱的佐仓简直就是个恰好的目标。她比堀北更容易对付。
轻井泽转眼间切换猎物,彷佛要捕食她一般,以言语扑向佐仓。
「欸,为什么呀?为什么你就知道绫小路同学不是犯人?」
「这是……那个……因为他并不是那种人……」
佐仓被轻井泽的气势压倒,尽管惧怕,却还是拚命地挤出声音。
「啥?我不懂你的意思。这完全不成回答吧。」
对于佐仓持续的谜样维护,轻井泽双手抱胸,然后坏心眼地笑道:
「咦?佐仓同学,难不成你喜欢既朴素又不起眼的绫小路同学?」
轻井泽的这句话与其说在瞧不起人,不如说只是随便找个理由说说。这种没根据的发言只要索性充耳不闻即可,然而佐仓却正面接受了这些话。
「不、不是的!」
佐仓吓得猛然往后退,而且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唔哇──这种像是小学生一样的露骨反应是什么呀,还真是好懂。」
轻井泽哈哈大笑。讨好她的女生们也跟着大笑。
「不是这样的……!啊,啊唔……唔……!」
「哈!这样不是很好吗?会喜欢上那种人的女生,除了你之外应该就没别人了吧。如果你要的话,要不要在这里向他告白?来来来,要我帮忙你也可以喔。」
「唔!」
周围的目光太集中于佐仓身上。佐仓好像无法忍受这种气氛,而奔逃至森林里。栉田留下「我去追她」这句话,就前去追赶佐仓。这是明白独自一人进入森林很危险而做出的好判断。
「什么呀?我明明只是稍微捉弄她而已呢。就是这样她才会交不到朋友吧。」
堀北从头到尾都不发一语地注视着轻井泽的公开处刑。她就像在看着无聊事一般抚摸着自己的头发,同时叹了口气。
「差不多可以继续进行话题了吧?看闹剧可是很浪费时间的。」
「我说啊,堀北同学,你这说法真的很让人生气。」
轻井泽好像已经对逃走的佐仓失去兴趣,而再次把目标转回堀北身上。
「欸,堀北同学。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难道是有某些原因吗?」
「某些原因?你说这会有什么原因吗?」
「因为呀,平田同学不是很帅吗?脑筋又很好。他连对你这种人都很温柔,我认为一般女孩子都会喜欢上他呢。」
她一边轻笑,一边得意似的抓住在她身旁平田的手臂,并且把他拉过来。
「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妥,不过要是拿绫小路同学来比较的话……对吧?虽然绫小路同学的外表比起其他男生算是比较好,但是这点之外的差距就很大了吧?所以我在想──你该不会是在忌妒我。」
「你的脑袋还真是相当天真呢,轻井泽同学。」
「啊──讨厌讨厌,嫉妒心还真是难看。」
我们经常听见团体行动会让人的立场、性格,或心理状况浮现出来。
校园生活中看不见的事情好像都接二连三显现出来。
尤其对每天都贯彻孤傲的堀北来说,班上女生对她的印象极差。不过即使如此她们平时也都无视对方,或者应该说是互不往来,并且一路走到现在。
可是现在变得要共同生活。她们必然不得不扯上关系。
「绫小路同学确实有诸多不值得夸赞的部分呢。」
喂……我还以为你会替我圆场,结果根本就相反。
「然而这和平田同学无法信任是两码子事。我只是对于你无意义地推举平田同学感到不快。事实上,他根本就没有任何能让人相信的要素。况且我认为自己完全没有夹带私情。我只是利用排除法,结果班上最能够信任的就是他。还是说,你能说出有哪个男生是更胜于他的吗?假如有的话,我还希望你告诉我呢。」
轻井泽被这么说,便像在评鉴一般看了男生一眼。
「……他在男生之中确实感觉是最人畜无害的一个,而且也很没存在感。」
她在这点上似乎不得不认同。女生的眼光真是太无情了。
「那么就这样吧?虽然我觉得很怀疑。不过要是平田同学会轻松点的话,那我就会忍耐。」
轻井泽她们结果好像选了我,但我可不认同她们的选择。
这种事情我当然只字不提,毕竟只会再次引起争执。
她们好像达成协议。事情接近尾声,准备要解散。班级的团结也与之同时崩坏。
「各位想说的话我也都知道……但是我反对毫无根据就怀疑同学。我们班上不可能会有人做出那种过分事情。」
平田对于一路恶化的情况无法保持沉默,而如此说道。
「平田同学,你太善良了。那你说这还会是谁偷的?」
「这我也不知道……可是我不想去怀疑同班同学。」
男生们一直被女生这么怀疑,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于是便开始思考犯人的形象。
「欸……难道说──是那个叫作伊吹的人吗?」
一名男生偷偷望向独自坐在营地边缘的伊吹,一面如此嘟哝道。
这个瞬间,大家就犹如发现一只猎物,将怀疑的矛头集中指向伊吹。
「因为小伊吹是C班的人呢。即使做出像是妨碍D班的行为也不奇怪……她或许为了让我们遭到怀疑而耍了花招。」
「你们男生不要太超过。因为最可疑的肯定就是你们男生。」
筱原不停把男生当作犯人怀疑。她用手做出像是驱赶的动作,赶走男生。
「在知道犯人为止的这段期间,我们绝不会相信男生。是吧,轻井泽同学?」
「当然。犯人一定就是男生里的某人。」
结果以这事件为开端,男女生决定各自分开生活。
2
我要再重复说一遍。这名叫作平田洋介的男人是个帅哥。与其说是外表突出,不如可以说是在指他的行动理念本身。他都率先扛下普通人觉得麻烦、不愿去做的事情,而且还会以很高的水准来满足对方。
他和女生们同心协力把组装好的帐篷就这样搬离男生。
另一方面,我则是负责固定的工作,把搬来的帐篷的营钉敲进地面。一开始钉子马上就会松脱,历经了一番苦战。不过我很快就掌握诀窍,固定好第一顶帐篷。这出乎意料地简单。然后我现在正一面擦拭着汗水,一面用铁锤敲打着第二顶帐篷的营钉。前来与我汇合的平田拉开绳索,帮忙我敲打营钉。
「抱歉啊,让你也这么辛苦。」
其他男生有的跑出去玩,有的则在打算借由钓鱼来筹措食物,而在野外努力着。
「啊──不,这不是平田你该道歉的事。不如说事情都交给你,我反而觉得很抱歉。」
「这没什么不好呀。只是我因为喜欢才擅自这么做的。」
这张爽朗笑容的存在,应该也是这男人会是帅哥的重要理由吧。
「问这种事说不定很奇怪,但为什么你要这么努力啊?」
「努力?我不认为自己是在努力耶。我只是在做必须去做的事情。」
他没有表现得很自满,并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拭流下的汗水。
「我认为这场特别考试不是比赛,而是个让大家感情变好的重要机会,所以我想珍惜现在这份时光。为此只要是必要的事情,即使是辛苦工作我也很乐意去做。」
一般人能够表里如一并且充满善意到这种程度吗?想被人喜欢、想受到瞩目──怀有这种企图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但是从平田身上完全感受不到这种心情。
我只强烈感受到他一心想和大家友好相处的这个心愿。
「好,剩下大约一半。我们赶紧把事情做完吧。」
我们两个为了钉入剩下的营钉,而绕到帐篷另一侧。
「平田同学──!过来这里一下──!」
轻井泽她们的团体传来呼唤平田的声音。
平田转眼间被女生团团围住,并被用力拉着手臂。
「欸欸欸,来这里──!」
「啊,我还有剩下的工作要做……」
「那种事交给绫小路同学不就好了。对吧?」
女生这么说完就打算强行拉走平田。
看见平田摆出为难的表情,尽管觉得很麻烦,我还是如此答道:
「……这里的工作我会做完,你就去吧。」
「呃,可是一个人的话会很辛苦喔──」
「工作也只剩下一点点,没关系。」
「抱、抱歉呀。谢谢你,我马上就回来。」
虽然这是个想让女生对我稍微改观的别有居心的提议,但我的话好像没传达到女生耳里,她们就这样拉着平田,往森林的方向走掉。
他大概没办法马上回来吧。
我寂寞地目送留下「死亡旗」便离去的平田,并再次拿起铁锤。
接着继续埋头于工作。结果我在平田回来之前就自己完成了工作。
「一个人比想像中还更花时间耶……」
帐篷的方向、营钉的方向,还有绳索的张度──必须注意的地方相当多。
时间已经过了十点。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现在我已经解除肌肉僵硬状态。从现在开始的步骤可不能有所失误。
不过在这之前,我得先恢复体力。烈日之下的工作实在太累人了。
「可以打扰一下吗?」
由于工作告了个段落,伊吹在我正想稍作休息时前来攀谈。
「今天早上内裤贼那件事,该怎么说呢?情况似乎很不得了。该说D班也并不团结一致吗?」
「哎,是啊。真是各种艰辛不断。」
「不过无论理由是什么,同样身为女生,我认为偷窃女生内裤不可原谅。」
是这样没错。不过她为何要跟我说这种事情呢?
保护伊吹的与其说是我,倒不如说是山内。而且照顾她的也是栉田她们那个小团体。
我们也只是稍微交谈过,我跟她应该没那种会特别牵扯上关系的要素。
「难道说你在怀疑我之类的吗?」
早上我被筱原她们当成犯人的事,伊吹好像也在远处围观看见了。
「你是犯人吗?」
「不,不是。」
「那就没问题吧?虽然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那个叫作平田的男生还有你似乎受到部分女生的信赖。我认为你是犯人的可能性很低。」
她应该是因为听见轻井泽和堀北的对话才会如此下结论吧。
「你对犯人没有头绪吗?」
「现阶段完全没有。我则是尽可能不想去怀疑男生。」
「那么你认为谁会是犯人?」
这种问题彷佛在试探我。我斜眼窥视站在我正侧方伊吹的模样。她没有面向我,并且正在等待我的答覆。即使如此我还是没做出回答。伊吹于是这么说道:
「要是如你所说犯人不是男生的话,那么下个要遭受怀疑的就会是身为外人的我。照理说绝对会有人提出质疑──说或许是我把情况伪装成像是男生偷走内裤。不是吗?」
她好像非常清楚自己正受到怀疑,而有点自嘲似的如此笑道。
对于这些发言,我说出心中瞬间涌现的话语。
「起码我相信你,我不认为你就是犯人。」
我毫不犹豫这么回答伊吹。她有点惊讶,而看着我的双眼。这就像是在确认我说的是不是真话。我和她对上眼神之后没有移开视线,接受了她的目光。
「……谢谢。没想到你会这么对我说。」
「我只是老实回答而已。」
我之所以能坦率这么说出,是因为我光是看见伊吹那直率的眼神,就已经有了把握。
因此我不费吹灰之力地推出结论。偷走轻井泽内裤并把它暗藏至池包包里的犯人,就是这个伊吹。
3
特别考试的第五天晚上。D班气氛就犹如守灵夜一般沉闷。最后大家没有弄清犯人是谁,就这样维持疑神疑鬼的状态度过一天。在这种情况下,今天我也负责顾营火。我只需要一边看着火势一边不时扔进树枝,工作实在单调又轻松。但比起这些事情,问题在于别的地方。
「欸,绫小路同学。我们不是叫你要好好挪帐篷吗?」
「我应该已经照你们说的挪好了。」
「再往左边移一点啦,这样离男生太近了。」
「……我知道了。」
我收到有些不讲理的投诉,并且不甘愿地答应。那名女生随后气愤地离去。
「被硬塞杂务,还真是辛苦呢。」
「……你还好意思说。要是你没鸡婆推荐我,就没问题了。」
「没办法吧。因为平田无法信任。我需要保险手段。」
「就算在班上,无法信任平田的也只有你。你最好别认为人无论谁都是表里不一地在过生活。」
「这也没错呢。因为事实上我就是表里如一。」
原来如此,确实如此。堀北确实很诚实地在面对自己。我被她漂亮地回击。
「不过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分别运用场面话与真心话。就算是你,你好像也是这样呢。况且善意与伪善是一体两面的事情,所以我都不会相信。」
这些话好像不仅限于平田,貌似也适用于栉田。
「话说回来你还真是信任平田同学呢。」
「是啊,至少我很依赖他,而实际上他也很可靠。」
「可靠?他的存在真的能说是会替班级带来好的影响吗?」
紧咬不放前来反驳的堀北好像有某些想法。她好像握有我不知道的消息,脸上浮现出无畏的笑容。
「这个嘛,平田也不是万能的。他也无法好好统合男女之间的纠纷。可是他却主动出面扛下其他学生办不到的统合职责。我认为他很努力呢。」
「的确。他无面露不悦地接下重大职责,这行为本身确实出色。不过这要是无法带来结果那也没意义。不对,依据情况,这甚至还会牵涉到最糟糕的状况。我问你,你知道我们D班现在持有多少点数吗?」
「你说得简直就像有意料之外的支出。我可没有头绪。」
「果然呢。你信任不已的平田同学有事瞒着你。」
「这什么意思?」
「跟我来。」
不惜打断我顾营火的工作也想让我看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呢?
我本来以为会移动到哪里,但地点却是女生帐篷的出入口前方。
堀北打开门口的帐篷布,让我看了帐篷里头。
「这是──」
这里跟只把空间拿来睡觉因此很空旷的男生帐篷不同,女生帐篷里简直展现出完全不同的景象。地上有为了缓和地面坚硬的地垫,以及充气使其膨胀的数颗枕头。甚至还摆放着电池式的无线电风扇。
「另一侧的帐篷也放着完全相同的东西。全部是十二点。」
「我才在想真亏女生没抱怨炎热就忍耐到现在,不过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没想到她们居然从最开始就没在忍耐,并买齐所有必需品。
「是轻井泽同学她们申请的。」
看来她们在背地里相当恣意妄为。
「等我察觉的时候,她们就已经订完用品且齐备所有东西。无论谁申请都能使用点数,这在规则上真是个问题。」
就像高圆寺早早就脱离考试那样,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同学使用点数。
「轻井泽同学好像有告知平田同学,因此他应该毫无疑问知情。不过你不知道这件事实,也就代表他没有通知其他人。这照理是绝对必须共享的消息呢。」
堀北双手抱胸说明情况。她说的话虽然也有一番道理,不过我不认为平田是抱持恶意隐瞒此事。他应该是为了要预防多余的混乱吧。
轻井泽有确实告知平田的这点也值得称赞。
「我了解你想说的话,不过我没什么特别要说的。花掉的点数不会再回来,考试天数也所剩无几。轻井泽她们应该也不会再做不必要的花费了吧。」
我本以为我冷淡的回答方式或许会惹堀北生气,但这对她来说好像是意料中的答覆。
她就这样毫不在意地随便听听。
「她们这次说不定会就这样乖乖不引起任何问题。不过,内裤被盗事件就这样没解决可是非常危险的呢。假如犯人就在我们身边,那今后他或许会扯我们后腿。所以我希望尽快找到犯人。」
「所以,你想要我帮忙?」
「对。现在我们和男生那方关系有裂痕,光靠我一个人的话也有许多无能为力之处。」
因为男女生正在冷战,目前讯息遭到隔绝,即使想要调查也很困难。
「我知道了。虽然不知道能否派上用场,但我就帮忙吧。」
我如此坦白回答,结果堀北反而不知所措似的露出纳闷表情。
「……你还真是相当通情达理呢……你有什么目的吗?」
「你还是坦率接受他人好意会比较好。身为一名男人,我对男生被当成小偷的事情很不服气。协助的动机非常充足吧。」
而且我也先答应了平田的请求。这没有任何的不同。
「……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
然而,犯人也不是笨蛋。她应该不会在遭受全班怀疑的情况下做出那种会露出马脚的行为吧。堀北说不定认为最坏情况就是维持这样也没关系。因为这场考试要是再继续被捣乱下去,应该也会影响到点数吧。
不过我一定得让犯人……让伊吹再次发起行动。
不,她应该会展开行动。因为那家伙的目的尚未完全达成。
「你的表情还真认真呢。被当成犯人你就这么不高兴吗?」
「这事件害得班上一团乱。班上至今为止明明就进行很顺利。我觉得遗憾。」
「至今能够互相合作只是偶然的结果。D班里的团体合作本来就是有跟没有都一样。就算男女之间产生裂痕,对最终的影响也很低。虽然保持合作到考试结束为止事情当然是会比较顺利。」
「另外,无论犯人是谁,目的会是什么呢?目的会是轻井泽的内裤吗?还是是为了捣乱团体合作呢?我总觉得这隐藏着别的目的。」
对于「别的目的」这关键字,堀北双手抱胸稍微进行思考,但之后却摇摇头。
「你别想太多……抱歉,我要回帐篷了。」
堀北呼吸有些急促,同时还做出把头发往上拨的动作。接着别开了脸。
「欸,堀北,你差不多该从实招来了吧?」
「从实招来?你到底在说什么呢?」
堀北虽然假装镇定,却微微冒着汗。我决定劝告她适可而止。
「你从这场考试开始时身体就不舒服了,对吧。」
或许她旅行前就有身体不适的征兆,但当时应该还很轻微吧。
从堀北的个性看来,她非常有可能会缺席算是玩乐的延长的这趟旅行。
「……我没什么事啊。」
「骗人。」
我抓住坚持谎言的堀北,把手伸向她的额头。我碰到的这额头果然很烫。
堀北想要逃走,但是动作迟钝。我只是轻轻出力她就无法动弹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的呢?」
「跟你在游轮甲板上碰面的时候。当时我问你你在做什么,对吧?」
「嗯,我应该是回答自己在房间里看书。」
「其实你应该是很难过地在房间里睡觉吧?」
「……根据是?」
「会合的时候,你的头发很凌乱。换句话说那就是不久前都躺着的证据。而且停泊岸边的甲板上明明就热得要死,你却看起来很冷。即使是现在你也穿着长袖,连拉炼都拉上了。我观察你至今为止的模样,于是推导出来这结论。这即使是小学生也懂吧。」
我应该全猜对了吧。堀北失去反驳的话语,暂时陷入沉默。
「你要是能把这份敏锐度用在为了升上A班,那我就能稍微认同你了。」
「这是不可能的呢,不行不行。比起这个,你打算隐瞒身体状况的事情吗?」
就我手碰到的感觉,她明显发烧将近三十八度。即使如此她也打算彻底隐瞒。
这应该是出自于单纯的理由吧。假如申报自己身体不适,那就会害班上受到扣分的审查并承受巨大的惩罚。学校在这时候开始考试,她还真是不走运。
「我已经忍耐了五天,要是现在放弃就前功尽弃了。晚安。」
她应该是打算忍到最后吧。意志似乎很坚定。
4
我的脸颊上莫名贴着一个有点温热,或者该说是很坚硬的物体。
这份热度让我觉得不舒服。我移动脖子打算逃走,但我的脸就像被手臂般的物体固定住,因而无法逃开。
「嗯……什么啊……?」
我因为不适感而醒过来,接着立刻领悟自己身处于恐怖的状况当中。
须藤正在用两条大腿夹着我的脸睡觉。
「铃音……我已经……忍不住了……」
「唔哇啊啊啊啊啊啊!」
我发出就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惨叫,从须藤的头盖骨固定技中逃开。
「吵死了……搞什么啊,绫小路。别吵醒我啦……齁齁。」
这家伙是打算把多么恐怖的东西塞给我啊?
而且他好像还把我误会成是谁了。男生真不应该密集挤在一起过夜呢……
手表显示时间还不到早上六点,不过我的睡意一口气被吹散,而感受到空气的炎热。我为了摆脱闷热状态而出去帐篷。出到外面的刹那,我发现外头的景色和昨天截然不同。
「……这算是走运,还是不走运呢。」
特别考试的第六天早上,好像是个蕴含风波的序幕。头上是一片沉甸甸的灰色阴天。昨晚似乎下过一场雨,地面四处都是积水或泥泞。四周笼罩着要正式开始下起雨的气氛。很可能会是在中午过后吧。考试结束在即,而天气好像要变天了。如果只是小雨程度那也不需要去在意。但依据情况,下大雨或刮强风也是可以想像的。说不定我们必须设想最坏的情况来采取行动。
像是再次确认打入的营钉、行李该怎么处理等等,我们要做的事情似乎很多。换句话说,这就是件会如此使情况变得不稳,并分散大家目光的事情。大家不久之后起床,接着就把采收来的食物与使用点数储备的紧急食物搭配在一起食用。持续过着质朴生活,牢骚自然而然也会增加,不过在最后一天的前一日,全班都表现出想靠毅力来熬过去的意志。
「太好了呢。没有每天都发生事件。」
的确。假如今天也发生内裤被盗事件,班上应该就不会是这样的气氛。在男生帐篷前看守到天亮为止的男生现在正呼呼大睡。
这是为了不让内裤贼事件重蹈覆辙而考量的吓阻力量。
平田集合众多学生发出最后的号召。然后为了熬过今天,大家开始分组出发寻找最后的食物。只要可以得到一天份的食物,我们就可以不使用点数就了事。这应该确实能说是关键时刻吧。我们也集合至平田附近。
「我们也去找食物会比较好吗?」
已经单手握着钓竿坐在河岸的池回头问道。
「不,我希望池同学和须藤同学继续钓鱼。现在也没时间传授别人钓鱼方式了呢。」
大家决定好方针,平田就马上用举手方式进行分组。我当然也不可能举手,于是这次也是作为剩余的人来参加。
组员有堀北、佐仓加上山内。然后意外的是还搭上了栉田。
堀北的身体状况好像还是依然不好,但她为了不让周围的人发现,而巧妙地四处走动。
「你居然会剩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你平常很要好的小团体是怎么了吗?」
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没看见半个在这场考试中跟栉田一起行动的女生们。
「啊──嗯,呃,这是因为呀……」
栉田好像有点介意男生在场,而悄悄和堀北说起耳语。
「其实小实今天月经来了呢……好像相当不舒服。她每次来都会非常不舒服,所以其他朋友正在帐篷里陪着她。」
站在堀北隔壁的我也能听见栉田说的内容。
「与其说是身体不适,不如说是生理现象似乎会比较安全呢。虽然这是理所当然的。不过你为什么要特地来到这一组?照理你应该会有其他选择。」
堀北会对栉田激烈争辩正是因为她很讨厌栉田。
堀北基本上讨厌他人,然而在这之中她特别讨厌的人,也就是这位栉田。为何堀北会讨厌她呢?──理由很单纯,好像就是因为栉田也讨厌着这位堀北。
可是我一直在这两人的关系上感受到不可思议的异样感。
这个名为栉田桔梗的女孩拥有另一种面貌。她拥有会态度骤变到若无其事大骂他人的这种面貌。不过这件事实是我偶然得知,基本上平常栉田无论对谁都很温柔、开朗,而且就只是个喜欢帮助他人的可爱女孩。若是一般情况,我想除忌妒等理由之外不会有学生讨厌她。但我认为自己很了解堀北不是会对栉田个性怀有忌妒的那种人。
哲学家有个很烦恼的问题,那便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就如文面上,它的内容是──鸡是从蛋诞生出的生物,那么最初那只鸡会是蛋吗?
我不知道堀北和栉田是谁先讨厌对方,也不知道她们是何时开始讨厌彼此。
「我觉得机会难得,所以想和堀北同学你说说话呢。你看,我们在这趟旅行中不是完全没能说到话吗?而且晚上你也马上就睡了。」
栉田就算知道自己被讨厌,而且尽管自己也讨厌对方,她还是想和堀北打好关系。假如她的目标是和全班变得要好,那攻陷堀北就是一条无可避免的道路。
关于这两人的关系,纠缠着非常麻烦且复杂的问题。
「我可没闲到会去奉陪没必要的事。」
「你还真是坏心眼呢,堀北同学。你睡觉时的脸庞明明就这么可爱。」
堀北对于说出这种调侃发言的栉田好像稍微有点不耐烦。
总之我们就要以这些成员,来出发寻找食物了。
「欸,伊吹。你要不要也一起来?」
当我们正要出发时,我对在树荫下休息的伊吹这么搭话。
「我……?」
「今天也是考试的最后一天。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也是呢。我也受到D班帮助的恩情……我知道了。我会帮忙。」
伊吹肩膀背着包包,前来志愿参加。山内独自感到很高兴。
「喔──这不是很好吗!这不是很好吗!好像有种开后宫的感觉耶!」
女生比例增加,山内的兴致也逐渐提升。没什么是比多一点人手还更好的。
堀北没理由拒绝,她没特别回答什么便踏入森林之中。
「阴暗的森林总觉得有点令人害怕呢……该说闷热的空气也很可怕吗?」
也因为阴天关系,森林里变得和昨天为止完全不同,视野相当不好。
山内腋下渗出汗水,而厌烦似的抓着体育服前后煽风。
「佐仓,你不热吗?」
山内企图想和佐仓聊些什么而向她攀谈。然而他的视线却集中在佐仓胸口,怀有纯粹只是想看胸部的这个简单易懂的目的。
「咦?啊,是、是的,我没事……」
佐藏迅速倾斜身体,想要委婉逃开他的视线。女孩子对男人别有居心的视线可是很敏感的呢。而佐仓因为有很多这种经验,所以应该特别容易察觉吧。
「昨天轻井泽还真是过分耶。佐仓你明明只是因为很温柔才维护绫小路的。」
「啊唔,咦唔……」
山内认为自己很设身处地在为她说话,但那份视线与说话内容,却是个相当爆炸性的举动。
「山内,或许我们也注意像是树上之类的地方会比较好呢。树上也可能会结着水果。这部分必须由长得比较高的我们来好好确认。」
「喔,好。当然。」
这么一来,应该就可以多少防止山内对佐仓投以下流眼光了吧。
虽然就算这样,男人无底的欲望想必是没有止尽的吧。
「乌云正从西南方靠过来耶。说不定天气会比我想像中还要更早变坏。」
根据情况一到下午马上就会开始降雨──把这可能性也事先记在脑海一角似乎会比较好。
要是情况变成那样,长期间外出寻找食物说不定会很危险。万一在森林里被雨天连累,那我们岂止动弹不得,就算受伤也有可能。那样的话我们应该也可能会立刻吐出大量点数。
「嗯──……」
当我寻找着食物且持续静静迈步走路时,栉田交替看着我和堀北,同时反覆做出像在沉思的动作。虽然堀北当然无视了这一切。
「怎么了啊,小栉田?」
迟一步察觉到栉田这般动作的山内向她问道。
「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不是从一开始就很要好吗?我在思考这理由是什么。」
「话说回来确实是这样耶。你们为什么会很要好啊?」
栉田还真是替我们展开了麻烦的话题。
「我们并没有很要好喔。」
「虽然你总是否定,但你们果然还是很要好。你们就连现在也是并排走路。」
你就算对我说这种话,我也不记得自己有刻意这么做。
「啊,我说不定无意间找到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之间的共通点了。」
「共通点?什么什么?」
「你看,你好好看着他们两个,山内同学。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嗯嗯──?」
山内以直逼我的脸到只距离数公分的气势观察着我。接着往堀北的方向跑去,不断地把脸凑过去。啊,笨蛋,你要是太靠近的话──
啪!──无情的声响打在山内脸颊。堀北挥出就连连续剧女演员都会相形见绌的漂亮巴掌。
山内因为那份力道与痛楚而发出不成声的声音,然后蹲了下去。
堀北就像是在诉说:「这有什么过分的吗?」对于这样的山内,她别说是对他说话,甚至连看也不看他。
「你、你干嘛呀!」
「你太靠近她了啦。你最好记住那家伙的地盘范围会比较好喔。」
之前池对堀北做出多余举动时也是类似情况。
说起来要是不喜欢的男人把脸接近到极近的距离内,我觉得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不愉快吧。
「啊哈哈……对、对不起,山内同学。都是因为我说了多余的话。你没事吧?」
「你、你还真是温柔啊,栉田……」
山内抓住栉田伸出的手,一面红着脸,一面站起。
伊吹以有点惊讶的表情盯着这所有经过。
感觉在C班也不太能看见这种笨蛋般的互动。
「栉、栉田,你发现的共通点是什么啊?」
「那就是呀,我几乎看不见他们两个的笑容!倒不如说我总觉得没看过绫小路同学和堀北同学露出笑容的模样呢。」
受到栉田意想不到的指谪,与其说我坦率接受,不如说我感到认同──关于堀北的部分。
我看过好几次她瞧不起别人般的笑容,不过含有亲切感的笑容则是完全没有。
「我的确没看过堀北的笑容耶。可是我有在笑吧?」
「苦笑之类的话倒是见过……不过像是打从心底莞尔一笑或者捧腹大笑这种,我就没在绫小路同学你身上见过呢。还是说你只是没让我看而已?」
栉田有点不满似的探头窥视我。是的,这次我也小鹿乱撞了。我的心跳急遽上升。
尽管身处无人岛,美妙的香气还是从她身上扑鼻而来。我开始觉得害羞而别开视线。
「……这好像是基因控制的喔。笑口常开跟不会笑的人之间的差异。」
「嗯──……总觉得这种理由好像很讨厌呢。即使是真的。」
哎,虽然这应该不是所有原因。这主要可能是受到成长环境的影响。
「要不要试着练习一次?试着露出笑容。怎么样呀?」
「我们先以这部分为中心开始吧。」
堀北如此说道。
「咦?笑容的练习?」
「你要抱着旅行心态到什么时候?我当然是在说寻找食物的事。」
堀北以严厉的强硬语气责备栉田,并为了散开大家随即做出指示。
「别单独行动,要两人一起搜索。请你们注意这点。走吧,绫小路同学。」
堀北呼唤我,于是我便与她迈步而出。
「啊……啊唔……」
嗯?我在身后看见稍微追来的佐仓垂下双肩。
「一起去找吧!佐仓!」
山内朝着佐仓身后搭话,并竖起大拇指给我看。
看来这应该是表示「我一定会好好运用能单独相处的机会」之信号。
「请多指教哟,伊吹同学。」
剩下的栉田和伊吹组成了一队。伊吹虽然也是个冷淡的人,但如果是栉田的话,应该就没问题吧。
「堀北,你是怎么管理那张钥匙卡的?」
「这不是考试第六天才要来确认的事情呢……我一直都带在身上。」
堀北说完就把手伸进上衣口袋,告诉我东西在哪里。
「更新装置使用权的时候,我都会混在平田同学安排的学生之间。应该不会被伊吹同学或其他学生知道。」
这是最应该留意的地方,因此堀北应该有好好地做吧。
「如果可以的话,你能让我看一下吗?」
「咦?等等,要在这里吗?」
「倒不如说因为在这里所以才方便。若是在基地营的话会太引人注目。」
「……是这样没错,但你看卡片打算做什么?」
我向对我投以些许怀疑眼光的堀北说明事由。
「其实我有事至今一直没说出口。关于这件事,佐仓当时也和我在一起,所以你之后要去确认也行。我第一天看见有学生拿着像是钥匙卡一般的物品。」
我告诉堀北葛城在洞窟前方手持卡片的事。
「不过,我不知道那是否真的就是钥匙卡。因为我没有好好看过实物。假如结果那是捡来的电话卡,那可就笑不出来了吧?」
「……也是呢。如果你有确切证据,我们说不定就能得到巨大成果。」
堀北接受我的理由。她防备着伊吹并背对着她,然后悄悄拿出卡片。我收下它,并确认正反面。背面是常有的磁卡样式,而正面就如茶柱老师告知的那样,刻有领导者证明──「Horikita Suzune(堀北绫音)」的名字。
我用手试着触摸,了解这不是那种会剥落的东西。
「如何?这和葛城同学拿着的卡片一样吗?」
「不……这不好说。我本来以为只要看了就会弄清楚……但它或许和我记忆中的颜色不同。」
「钥匙卡有可能会依班级而有不同配色呢。」
「对啊,不过要做出决断,素材并不足够。要是失误的话可无法弥补呢。」
当我准备要归还卡片时,卡片从我手中掉落至地面。
「啊!」
堀北在我焦急出声的同时,立刻伸手打算捡起卡片。
「怎么了呀──?」
栉田有点担心似的往我们这边看,伊吹也同样看向这里。
「不,没什么。该说只是因为有只虫子所以我们稍微吓了一跳吗……抱歉抱歉。」
我道歉后往堀北方向看过去,发现她正在用莫名恐怖的表情瞪着我。
「对、对不起……」
极为生气的堀北与我保持了距离。
「你被甩啦?」
山内边贼笑边靠过来。
「欸,山内。我有事想商量,你能听我说吗?」
「什么啊?恋爱的谘商费用可是很贵的喔。」
「这带地面因为下雨的影响而到处都是泥巴,对吧?我希望你能把这些泥巴全都泼到堀北头发上。可以拜托你吗?」
「……啥?笨……要是做出那种事情我会被杀掉的啦!我绝对不做!」
我当然明白他不会欣然允诺。
不过这行动由我来执行就太不自然了。这应该是擅长说谎且平时就会做出捉弄他人行为的山内才办得到的特技。
「你呀,就算堀北对你生气,但是再怎么说报仇可是很逊的喔!」
「假如你愿意执行,我会提供你佐仓告诉我的电子邮件地址。」
「什──!」
「如何?」
「佐仓的电子邮件地址……唔,这、这样我就只好做了吧。」
为爱而生的男人迅速做下要为爱而死的觉悟。这份决心还真是出色啊。
「一言为定喔!你要是说谎的话,我可不会原谅你喔!」
我点头答应,山内便去搜集一堆附近的泥巴,绕到堀北身后。她的身体要是没有不舒服,应该也会察觉到这动静吧,然而堀北现在并无足以去注意周遭的余力。
发现山内古怪行径的栉田与伊吹,觉得很不可思议似的守望着这个过程。
山内随后执行了任务。他用双手狠狠将泥土浇上堀北的漂亮黑发上。然后,再用两只手胡乱涂抹。虽然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不过算了……
「哇哈哈哈!堀北身上沾满泥巴!真有趣!」
山内像个调皮小鬼般笑着,并且指着堀北。
堀北一时间好像无法掌握事态,短期间内没有动作。不过一理解状况,她就站起来沉默地抓住山内指着她的那只手臂。
「咦?」而山内在如此发出疑问的刹那,就已经被堀北给用力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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